我水仙仙子,一介卑微小仙,今日下凡历劫。
不似其它大神仙,我的历劫是真历劫。
大神仙们用的都是司命的精品稿,身份不是帝王,就是超强修仙者。
而我看着司命从废稿池中,随手捞出了一本:「喏,你就用这个吧。开局全靠编,后续看你造化。」
我双手插兜不以为意,又不是第一次用他的废稿了,还能惨到哪去?
可本子上赫然写着:希长生,丧妹丧父丧母后入宫为太监。
谁懂?!我可是个女仙啊!
我还未来得及咆哮,就被司命一脚踹下了凡。
他后知后觉:「完了完了!搞错性别了!」
1
袅袅水雾中男子宽阔的胸膛若隐若现。
他的手随意地搭在桶边,流畅的肌肉线条令人的泪水从嘴角滑落。
我在心中默念起了清心咒,这段日子我已将此咒倒背如流。
我暗骂了自己几句。
我恭敬地奉上衣物,太子风亦筠从水中起身,水花溅到了我的身上,濡湿了宫服。
我眼观鼻,鼻观心:「太子殿下,您的衣物。」
「嗯。」
风亦筠怔愣了一下,看着我的目光多了几丝防备。
我咽了咽口水,他原本白皙的面容在水汽蒸腾下有些酡红。
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淌在了我的嘴上,我嘟起嘴唇,以斗鸡眼的姿态看到了自己的鼻血。
可我手中拿着他的衣物,不便拭去。
在落荒而逃和拭去鼻血中,我选择了原地默念:。
可风亦筠的俊脸突然在眼前放大,伴随着「咦」的一声,他的手在我鼻尖拭了一下。
指尖的血迹令我无地自容。
我连忙跪下,恭敬道:「最近有些上火……奴才无意冲撞殿下,还请殿下恕罪!」
风亦筠捂了捂耳朵:「无妨。」
他从我手中抽出衣物,轻轻抖开衣裳,几丝沉木幽香便四散开来。
我面上恭敬,实则呆若木鸡。
他玉白的指尖摩挲过衣料,又任那柔软的面料抚上……哦不,披在他的身上。
有人穿衣只是穿衣,有人穿衣却如行雅致之事。
好似一片羽毛挠在心间,观其风度又让人自惭形秽。
「愣着作甚?你便是这般侍奉主子的?」
我终于反应过来帮他系上衣带,伸手时我的指尖刚好掠过他分明的骨节,感受到经热水久泡后残留的湿热。
男子比我高了一个头,他自然地扭转颈项,由我抬手为他捋好粘在耳边的潮湿发丝。
他漫不经心地道:「有没有人说过你似女子?」
「啊?」
「长得豆芽菜般,脸也小小的,手也小小的,身上还有股花香。」
「回殿下,是水仙花香,奴才的爹娘曾说过此事,自出生时便有了。至于奴才似女子……有很多宫女称奴才为「姐妹」算吗?」
「……你倒是混得开。」
四目相对时,我看到他的眼瞳如碎裂琉璃,又如浸入黑潭。
呼吸滞了一瞬,我连忙偏过头去专注地看着他的发丝。
他嗤笑一声,带着几分不羁向我走近半步,我下意识地便往后退。
于是我退他进,我退无可退。
终是在要抵到墙柱之时,听到他的轻笑声:「小碎子,你怎这般易羞?」
我目光闪躲:「殿下丰神俊朗,近身之人都难免为殿下的才貌折服,奴才也不免俗。」
他终于放过我走出此间:「擦擦你的鼻血吧。」
迈出屋门时又补了一句:「还有口水。」
他走后,我捂着胸口,焦躁地平息自己如擂鼓的心跳。
我不禁思考一个问题:低入尘泥之人,偶见霞光,会想要拥有吗?
2
我本名希长生,生在种田家。
六岁时,妹妹因疫病早逝,爹娘归咎于我。
九岁时,爹娘又死于饥荒,我因食量小,靠挨饿和啃树皮勉强活了下来。
为求一点丧葬费,我被人欺骗,欠下的两百文变成了二两,而后被强行卖入宫中。
排队受刑时我还不太懂这意味着什么,我只知道自己差点死了,活过来时身旁有尖细的嗓音。「买你可是使了银子的。」
希长生没了,世上多了一个小福子。
宫里的日子很漫长,生活的滋味是辛辣。
我端过恶臭,做过下马墩,挨过板子,跪过严冬。
这辈子就像是来赎罪的,就等着哪天,眼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。
直到三个月前,我在宫中偶遇了风亦筠。
当时我正在拔猫草。
宫中不知道是哪的猫生了一窝猫仔。
一直没见到母猫,我便每日剩下一些米饭泡水喂养它们,又在宫中一隅找到了猫可食的猫草。
风亦筠来时,脚步很轻。
我不知他的到来,嘴中还哼着:「猫吃草,草我种,种完吃,吃完种。猫吃草,草我种……」
转身看到他时,我一个趔趄,嘴中歌词狠狠一抖:「草吃猫,我吃草……」
不怪我慌乱,只能怪上天偏爱,既赐了眼前之人绝尘容颜又赐了他拔俗风姿。
只一眼便可让所见之人入了心。
可能由于我唱歌太有天赋,当日便被他点名要去了。
我呆在东宫多日,才再次见到了他。
他指着一只狸奴:「好生照顾宛兮。」
对这个新的主人我万分恭敬:「奴才遵命,一定好生照料!」
心里却泛起了嘀咕。
他嘴角一抽,没有多言便离去了。
我从偷偷摸摸种猫草,变成了在东宫中光明正大地种猫草。
一日,我又唱着我编的《猫草之歌》,手起铲落,把杂草除了个干干净净。
风亦筠的声音却突然响起:「有人唱歌扰民,你倒是不同,直接折寿。」
我连忙噤声:「奴才罪该万死,扰了殿下清净!」
他笑得坦然:「投胎也是技术活。」
我大吃一惊,他他他……不会能听到我的心声吧?
后来我多次测试,随时随地分享新感觉。
他喝茶,我胡诌:
他赏花,我思考:
他喂鱼,我叙事:
他沐浴,我亵渎:
可他都无动于衷。
倒是有一日突然夸了我:「你倒是辞藻华丽。」
「奴才幼时有个邻居,他曾是个说书先生,最善讲桃色话本子。」
我放下了戒心,我猜他那日是在感慨宛兮会投胎,嗯,一定是这样的。
后来,我因照料宛兮照料得甚合他意,被赐予了新的名号——小碎子。
我很困惑,为什么是小碎子,可我不敢问。
他笑着摇摇头:「真是小碎子。」
可有些事情逐渐不受控制了。
我一直与宫女们素日交好,被其它太监们戏称为宫女之友,与我相熟的姐妹少说也有十来个。
同龄的太监希望日后能讨个对食,而我在苦恼那么多姐妹我无论挑哪个,其他姐妹都会生气的。
我本以为我天生无爱,可近身侍奉太子后,紧张难言的频率却有点高。
我咒骂一声,莫不是我本该投个女胎,却成了男子吧?!
与此同时,天上的司命狠狠地打了个喷嚏。
「莫不是水仙那丫头在骂我吧!唉,怪我大意了,怎能将男仙的本子递给她……唉!」
3
自照顾太子的起居后,我的鼻血有些亏空。
早晨服侍太子穿衣时,我在默念:
晚间服侍太子脱衣时,我在默念:
每日侍奉太子沐浴时,我在默念:
可恶的是,每次我流鼻血都会被他光明正大地指出来。
今日,他叩着桌子:「小碎子,你不会喜欢男人吧?」
我慌不择言:「不会,小碎子是半个男人,应当喜欢半个女人。」
他笑得有些夺目:「半个女人?什么样?」
我强装镇定:「目前还未遇到过,遇到了告知殿下。」
「好,无断……那什么袖的喜好就成。」
我支支吾吾地:「如果有呢?」
他突然严肃起来:「看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了。若是……喜欢错了人,会死。」
他捏爆了本该送入嘴中的花生粒,将其挫骨扬灰。
我额头冒出冷汗,才意识到自己最近在干什么。
太子这般如皎空明月之人,便是一丝遐想都不该有。
从那日起,我肃清了自己的心思,更加恭敬和小心地侍奉他。
可他无缘无故生气的频率变得有些高。
又是一日,太子正在写字,让我在一旁碾墨。
我站在一旁发呆,偶尔给他碾两下墨。
他有些浮躁,已经写坏了几幅书法:「小碎子,碎个嘴给本王听听。」
「啊?」
「你不是最能碎嘴了吗?」
「你随便想点什么。」
「噢,奴才遵命。」
咔的一声,太子手中的笔断成了两截。
「出去!」
我立马连滚带爬地逃走了。
唉,侍高位之人,真是日日为首级所忧啊!
出了太子书房,我正巧碰到了小桃,我的姐妹之一。
见她今日戴着一根我从未见过的湖蓝色簪子,我好奇地凑近了瞧。
对其一番夸赞后,小桃听得心花怒放。
「你最近珠钗换得可勤,莫不是有心上狗了?」
她似被我说中心事,娇羞地捶了捶我的胸。
风亦筠出来时,看到的便是此般场景。
我调笑着拨弄女子的发簪,女子掩面而笑又娇羞地捶着我的胸膛。
他狠狠地甩了下袖子,我们听到动静后连忙向其行礼:「太子殿下!」
「成何体统!」他冷哼一声便离去了。
到了晚上,我战战兢兢地侍奉他沐浴。
今日,好像触了他两次霉头,再来一次,小命不保啊!
于是,我把笑容调试到了最谄媚的弧度。
他转头看我,我笑。
他皱眉看我,我笑。
我一直陪笑,直到他突然出声:「可是喜欢小桃?」
我愣了一下,觉得这个问题必须好好回答:「回殿下,奴才喜欢的,小桃心性纯良,又善解人意,还有娇艳容貌,更别说……」
「够了!说那般详细作甚?要本王给你赐对食?」
我低着头纠结了一番。
「你还真敢想!」他怒极反笑。
这个猜想浮现后,我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。
「肃清你的心思,本太子无中意的女子。」
我咽了咽口水,无中意的女子,和无中意之人好像有点区别。
我抖着狗胆:「殿下不喜欢女子么?」
他沉默良久,面色先是涨红而后化为铁青。
终是冷笑一声:「本王不喜欢女子,难道喜欢男子?」
我的狗胆来得快,去得更快,此刻已恭顺地跪在地上。
「你是第一个敢质疑本王取向之人。」
他的声音如初见时凉薄,带着并不掩饰的怒气。
要不要张口狡辩是个问题。
我见过他生气但从未见过他发怒,若是狡辩只会更糟吧。
我将头埋得更低,等待着他的发落。
腿脚逐渐麻木,室内的热气褪去,心间的颤意也归于平静。
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听到男子窸窣的穿衣声和离去的脚步。
「本王只会喜欢女子。明日起,你不用来了。」
4
我又过回了以前的日子。
从侍奉风亦筠沐浴变成了烧柴备水,从伺候他穿衣变成了择好衣物后交由其它太监,一切皆为「从台前至幕后」。
一个月里我未见到他一面,饷银和吃穿用度也回到了最低规制。
旁人都说由奢入俭难,可我过渡得很自然。
先前攒下的银钱也逐渐借予姐妹们家中应急了,反正我孑然一身无处可用。
我过了穷苦九年,又为奴七年,反倒是成为小碎子的一年显得更不真实。
毕竟我活着的十七年很好概括。
血亲早逝,人总挨饿。借钱之人是为谋利,帮我之人是为卖我,救我之人是为不浪费买我的银钱,入目之人难以肖想。
我相信的是,无求便无失,无望便无畏。
凛冬已至,隔几日便扑簌簌地落雪。
我见到了许久未见到的风亦筠,他穿着裘衣,一身风雪而归。
见到我时,他缓了几步,我向他行礼后匆匆离去。
此番偶遇我有了问题的答案。
低入尘泥之人会想要拥有霞光,因为会生贪意,会有渴求。
但能拥有吗?怕是很难,总不能叫霞光随自己从云端坠入土底。
若是人人唾手可摘星辰,星辰便没有那般耀眼了。
那日,睡下前我听到了窗外有碾碎枝桠的声响,不知是谁如此晚还在外走动。
……
冬日是难熬的。
两年前,我在伺候一位小主时不小心打翻了鱼洗,浇灭了炭火,被罚每日在院中跪上四个时辰,一连跪了七日,自此有了寒疾。
如今寒疾又犯,更别说当初净身时发烧多日留下的病根。
还好小桃予了我一床被褥,后厨的姐妹们又时不时予我些姜汤,就连里衣都有姐妹以两件缝作一件,叫我穿得厚些。
都是下人,能给我的便是短了自己的,她们待我真是极好。
但我的咳嗽还是加重了,手脚也越发寒凉,便是两床被褥也难捂热。
我在屋内咳了一阵,窗外又响起了踱步声,但良久后离去了。
次日,我收到了炭火,不知风亦筠为何突然给东宫的太监发炭火,毕竟从未听过有哪个主子会给下人发炭火。
又是一日,雪下得格外大。
这次窗外刚响起踩实雪迹的声音时,我直接打开了房门。
却没想到对上的是风亦筠,他的眸色很深。
「殿下。」
「嗯。」
一阵相顾无言。
「风雪大,殿下莫要受冻了。」
我压抑着喉间痒意,朝他露出一个微笑,看着他离去后,一阵猛烈咳嗽。
可我没料到他会去而复返,而我正看着自己咳在袖口上的斑驳血迹。
手突然落入一对温热掌心,他看着我袖口血渍露出一丝慌乱。
原来矜贵如他,也会慌乱吗?
他连夜召来了太医,匆匆赶来的太医满头是汗,他看着安然无恙的太子十分不解,待看到躺在床上的我时化为震惊。
「你只管医,该用什么药便开什么药。」
太医走后,他捋着我的头发:「小碎子,我好像躲不掉你。」
那日后,我又回到了他身边。
我感觉有哪里变了。
他往日里总是压抑着的嘴角变得恣意,比起清贵他多了几分落入凡尘的鲜活。
原来,霞光不吝啬照入尘泥中。
5
风亦筠微服出宫,点了我同去。
我多年未离开皇宫,此番看着街市烟火气,心下雀跃。
「瞧一瞧,看一看,又酸又甜的糖葫芦也!」
没过一会,风亦筠拎着两串糖葫芦:「多买了一串,赏你了。」
「谢谢太……」
他以食指抵住了我的嘴唇:「嘘,在外喊我公子。」
我的嘴唇如同火燎过一般,有些发烫。
他侧目看我,嘴角有清浅的笑意:「脸怎么这么红?」
「有……有吗?」
我抚着自己的面庞,好像是有些发烫。
心跳得有些急速,我一口咬下了一颗糖葫芦掩饰。
我们又行至了一处茶轩,风亦筠点了个雅间,让侍卫在门口守着。
我以为他是想独处一番,便很自觉地也留在了门口。
可他入了雅间,发现我没跟着他,又出来唤我进去。
他今日一袭月白色长衫,并非平日束冠时的贵气,只是一根玉簪挽发,多了几分落入凡尘的美感。
他喊我入座,我瑟瑟发抖:「奴才怕僭越了。」
他轻笑一声:「本公子要求的,便不算僭越。」
他递给我一杯茶水:「尝尝。」
接过茶的手微微颤抖,突然被主子照顾了,这让我感觉无福消受,只怕命不久矣。
可对上他期待的神色,我张嘴便是一大口,涩意瞬间倾入。
我咂了咂舌。
「很苦?」
「是有点苦。」
他撑着脸看我:「因为生活已经很苦了,所以喜甜?」
「算是吧。」
「你本名叫什么?」
「希长生。」
「家中可还有人?」
我勉强一笑:「九岁时,便没有家人了,奴才也是那时进的宫。」
他眸光微暗,良久后才出声:「确实该多食些甜。」
回去的路上,他买了一碗桃花羹。
递给我时,耳边言语很轻:「这个挺甜的,还给你多加了糖。」
心里犹如融入了丝丝蜜糖,却在想到身份之别与性别之同时,又如渗入砒霜。
变故发生得很快。
我们在回宫的途中,遇到了数十个突然冲出的蒙面人。
风亦筠的侍卫在给他抛了一把剑后,便与蒙面人打作一团。
几个暗卫不知从何处出来,掩护着他撤退。
我连忙跟着他们一同撤退,却脚下一个趔趄,栽倒在地。
风亦筠回过身来将我从地上一把拉起。
我迅速起身,跟着他逃跑,却见一支箭凌空冲他而来,我急忙推了他一把,而后闪身躲避,却因来不及收力,被射中了肩头。
我痛呼一声,被他扶起,看清他脸上的慌张神色。
他一边后退,一边以剑挡住了几支箭的攻击。
我们不停撤退,终于等来了援兵。
他扶我上马后也翻身而上,将我拢在他的身前,而后驾着马迅速离开此地。
在侍卫的掩护下我们回到了宫中,我却因疼痛晕了过去。
醒来时,我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太子的床上,吓得我立马起身,扯到了肩头的伤口。
风亦筠此刻正坐在床前,他压制着我要起来的身体,缓缓将我放平。
「殿下,这不合礼数……」
「你都舍命救我了,还谈什么礼数。」
我咬了咬下唇。
他无奈地叹了口气:「你好生躺着,待太医料理好后,再起也不迟。」
太医匆匆赶来又一次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太子和受伤的我,他已经处变不惊。
处理完伤口后,我还是坚持要回到自己房中,风亦筠见我执意至此,便抱着我回去。
我反抗无效,只好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捂住了脸,却还是透过指缝看见旁人呆若木鸡。
将我放在床上时,他看清了我红透的脸。
我故作镇定,没有看他,听得他轻笑一声:「接下来不用你侍奉了,好生修养。」
我因此伤得了半月的舒坦日子,什么也不用做,就负责养伤。
风亦筠每日都来看我,有时带着些甜食,有时坐在床边与我大眼瞪小眼。
我暗示他这般对一个奴才上心有些过了,他沉默片刻后,起身离开。
次日却依旧来看我。
6
风亦筠早已到了婚嫁的年纪,听闻皇后在为他择选太子妃。
这几日,他比平时沉默许多。
我为他捏肩时,犹豫了片刻后开口:「殿下可是在为选妃之事烦忧?」
「母后所择之人本王并不喜。」
「皇后所选之人必定是能对殿下大业有助力之人。」
他叹了口气:「本王很早便知,身居此位,难凭心意,如今却生出了不愿。」
我胸中堵着一团郁气,说出的话却十分理性:「殿下若无心仪之人,娶个贤淑才德的女子,琴瑟之好,比翼双飞,也是一桩美事。」
他转头看向我:「若有呢?」
「若有,即便不能允其太子妃之位,也可许其荣宠。」
「若是连荣宠也不能许呢?」
「那可能并非殿下的良人,或许……殿下该试着放下?」
他有几丝懊恼:「试过了,放不下。」
看来是确有此人了,我胸口的郁气更甚,手上的力道不禁加大了几分:「以殿下的身份,要什么得不到呢?」
「权财易得,人心难得。」
「对绝大多数人来说,连权财都是难得的,殿下已是天之骄子,便是人心也可收买了。」
他将手覆在了我的手上:「你的心也可收买吗?」
我惊慌地抽出自己的手,却被他握住不得动弹。
他骨节分明的手压着我细弱的手腕,我看见自己指尖的颤抖泄露了真实的心绪。
「奴才的心……早已是主子的,无需收买。」
「可本王要的不是对主子的忠心。」
他将我从背后拉至身前,我站在他两腿之间,局促地想要退后一步,却被他攥着腰无法后退。
「你倒是体恤本王,劝说本王接纳她人。但本王若说,想要你的倾心呢?」
我抖着嘴唇,是紧张,也是心惊:「我与殿下身份有着云泥之别,性别更是无法……」
他似隐忍多时,好像生出了不管不顾的勇气。
「本王之前也这般想,可还是忍不住一点点拉拢你,一点点接近你。那时总想着,你若是个女子,多好……可如今倒是想通了,无关乎你的性别,我只是看上了你这个人。」
我闭了闭眼,强压着心头悸动:「殿下……将来是一国之君,不可无后。」
【只怕步入这沉沦,我们会万劫不复。
后续只呼搜:一四水仙